最初的時候,那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夜晚。 因為週末的關係,診療所的病人比平常來得少了一些。雖然本來打算要趁沒什麼病人的時候整理病歷,但在和田和彩佳都說了『今天不要一直忙嘛,這麼難得可以多休息一陣子耶,醫生難得有機會休息要好好把握!』之後好像一直待在診療所也有些可惜。 送走了說要早點回家吃飯的彩佳和打算去拍漲潮的和田,五島吁了口長氣,伸手準備關上診療所的門。 「嗨。」 「耶?」嚇了一跳,抬起頭才發現不知何時站在門前的原剛利正對著自己微笑。「原先生?」 「怎麼,今天這麼早就要休息了嗎?」 「嗯,因為沒有病人了,所以打算回主屋去看些書,如果有人要找我也找得到。」 「晚餐呢?」 「啊咧…」看了看手錶還不到九點,五島驚訝地瞪大眼,「真的比平常早很多耶。」 「你的下班時間果然是從病人的數量來決定的。」一笑,揚起手上沉甸甸的袋子,「帶了今天抓的魚給你,趁鮮做生魚片最好吃了。」 「要給我的嗎?」燦爛笑開,「真好,我本來以為今天只能吃泡麵了呢。」 先是瞪了他一眼,而後無奈地搖搖頭,「到茉莉子那裡去吃也好啊。」 「因為怕臨時有病人嘛,今天還這麼早。」邊說著邊側身讓出通路,兩人併肩走向就位在診療所後方的主屋。「而且原先生不是送飯來給我了嗎。」 「原來你是等著我送飯來嗎?」伸手揉亂他頭髮的動作無比自然,「去去去,去坐著看電視。」 「嗯。」笑著答應,關好門走進客廳,雖然扭開電視胡亂轉著本來就沒幾台的頻道,事實上注意力還是放在直接走進廚房的原剛利身上。 那一天之後,好像不知不覺過了好幾個月。 要說是有什麼特別明顯的改變好像也感覺不出來,只是在私下的時候,身體有意無意的接觸似乎比從前親膩得多;言語上好像也隨便了些;他比較會明顯表現出不太高興的樣子;愉快時大笑的次數也比印象中來得要多。雖然還是一樣很少直接干涉什麼,但帶著食物過來的日子好像變多了,一起吃飯的次數也增加了。偶爾剛洋來診療所時,他也默默地跟了過來,站在門口和和田先生說話,或是看著自己和剛洋露出溫柔的笑。 就像現在,站在廚房裡切切煮煮的、男人的背影,就像是本來就應該站在那裡似的。這樣的景象看在眼裡,竟讓人毫無來由地產生一種近乎悲傷的情緒。 「喂,五島、五島!」 將盤子放在和式桌上,連叫了幾聲才將不知發起什麼呆的人叫回神。連詢問都懶,原剛利聳了聳肩,將碗筷放在他面前。「快吃吧。」 「那…我開動了。」 不好意思地對他笑笑,桌上的菜色雖然不比茉莉子店裡的豐富多變,不過新鮮的魚再加上中規中矩的調理方式,再怎麼樣也比自己唯一拿手的泡麵來得好多了。 而且…雖然茉莉子小姐的店裡總是熱鬧有趣,可是,像這樣子和原先生待在一起,就算沒有多說些什麼或老是只說些沒意義的對話也覺得很、唔… 「在想什麼?」伸手拈起沾在他嘴邊的飯粒,原盯著他突然皺起的眉。 「沒、沒什麼。」沒來由地一陣心虛,五島低頭扒了口飯,「對了…剛洋是今天出發吧?學校的露營。」 「嗯。昨天早早就跑去睡,說是要儲備體力。」邊說邊笑了起來,「結果還不是滾到半夜才睡著,早上還差點爬不起來。」 「因為他期待很久了嘛。」 「是啊。」原邊說著,露出也許連自己都沒有自覺的、無比溫柔的表情,「不過這樣子回家煮飯也沒人吃了。」 「我可以吃啊。」 「這是要我回這裡來嗎?」 「如果原先生方便的話……唔…」 順勢回了話才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瞥見他注視自己的神情,五島輕輕垂下視線,「我是說…」 微妙的沉默像是圍繞著某幾個特定的字眼泛散開來,明明只有兩個人坐著的客廳此時此刻在感覺上竟狹小得令人煩悶。相互凝視的眼神隱藏著某些被不經意挑動的思緒,像是有什麼難以言喻的東西就這樣緩慢、持續地膨脹開來。 「吃飯吧,菜都涼了。」 舉起筷子,卻先夾了一大塊魚放到他碗裡,「喏。」 「啊、謝謝…」 默默吃著飯,卻又一邊不由自主地為自己的不小心感到自責。 到底怎樣子的話才是合適的,什麼又是這種時候不該說的呢? 在自己和原先生之間、 嚥下最後一口飯,放下飯碗的同時也幽幽歎了口氣。 「不好吃嗎?」 「不、當然不是!」急忙搖頭,「很好吃,真的。」 「嗯。」微微頷首,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沉默。原伸手地將桌上的碗盤堆成了一疊。 「我來收拾就好了!」迅速站起,經過他身邊時,不自覺小心翼翼的態度到底為了什麼只在心底有種隱約的概念,模糊卻又難以忽視。 「五島、」 一把被撂住的手腕傳來對方掌中微熱的溫度,那一瞬的僵直也許他清楚發現了,卻沒有因此放開手。「…耶?」 「今晚…」帶著沙啞的聲音在說話間顯得有些緊張,稍微停頓的空檔像是思考著如何開口才好,「我…」 「嗯。」應答之後才發現對方像是呆了一下。五島緩慢地眨了眨眼,之後才想起原好像其實什麼都還沒有問出口。「呃…」 抬頭凝視他像是突然萎縮下去的肩膀,猛地覺得一陣好笑。「你這個人真是…」 低頭深深望進他眼底,就算是像現在這樣子的、相互凝視的時刻也總覺得有什麼地方還是不足夠、不足夠、不足夠的。身體裡不知什麼地方、不知從何時開始,就這樣隱隱約約,緩慢地騷動、騷動了起來。 在意識自己的行為之前已經彎腰湊到他面前,主動貼上的唇在接觸那瞬間才察覺其中隱藏的、莫名不安的感覺,或許早從不知何時起就已經存在,只是 總被自己刻意忽略而已。稍微退開些許,深深映入視線的、他難以形容的溫柔神情幾乎在窺見時刺痛雙眼。「今、今天晚上…」 囁嚅說著帶有邀約性質的字句,輕柔的聲音卻滿是猶疑不定。原伸手輕輕將他拉進懷裡,他突然僵直卻柔順配合的身體在感覺到兩人距離的貼近時竟極其細微地顫抖起來。 事實上都對對方的想法有一定程度的體認,而且自己應該也是想著和對方一樣的事情才是,但如果、 互相碰觸的動作兼具試探和確認的作用,在這樣子彷彿連空氣都凝結沉滯的室內,似乎連對方的每次呼吸喘息輕歎甚至那一絲微笑都澄澈得明晰可辨。 「留下來…可以吧?」 相抵的額傳遞攀升的體溫,同時從對方眼裡尋找決定性的確認,而後在幾乎同時默默擁緊對方的那一個瞬間笑了出來。 「請…留下來。」 ◇ 趁著原剛利將碗盤收去廚房時整理了房間,以一種故作輕鬆的態度蹲跪在榻榻米上舖整棉被。邊想著是不是該先去洗澡比較好,又暗自覺得如果真的去了反而會有逃走的衝動索性作罷。 雙方都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年,就算從前和女性交往的經驗少得可憐,也不等於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只是… 真的…做得到嗎…和原先生、 不知不覺停下了動作,腦中不由自主地回想他有力的擁抱和激烈卻溫柔的吻。如果更延伸下去、唔… 只是試著想像,曾經被他碰觸過的部位竟就像是被無形的火焰燒過似的自顧自熱了起來。 洗好碗筷,其實無意識地在廚房東摸西摸好一會兒才走回房裡的原剛利,一跨進屋,看見的就是跪坐在棉被邊,歪著頭像正陷入沉思、微微抿起了唇的五島。 不用開口詢問也大概猜得出他在想些什麼,事實上,就算在說出口之前已經下了決心,但直到此刻還是不免猶豫。『想要這個人』這件事是在碰觸到他時才真正確認的,早過了被慾望控制理智的年紀,其實也不會真的認為非得要再更進一步不可。 只是…雖然只有少少幾次,但稍有接觸時他困惑無措的反應,多多少少會讓人…感到不安… 幽幽歎了口氣,他聞聲抬頭時雖然有點勉強卻還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凝視這樣子的五島,湧上心頭的情感一時難以言喻,壓下隱約的激動,原伸手關了燈,而後走到他身邊,輕輕摟住他明顯因而僵直的肩膀,「五島。」 「…是?」 沒有選擇他舖好的被子,反而是用摟抱孩子般的姿勢,拉他在旁邊的榻榻米上坐了下來。輕輕將下顎靠在他肩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如果沒有碰到你,好像就會失去勇氣…」 「原先生…」 「真的做了的話,就再也回不去了吧…」說話的聲音很輕很輕,甚至像只是自言自語,「就算是這樣…」 「原先生…」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想通他的意思,微微垂下的頸子彷彿透出細微的紅暈,咬著下唇,抬起頭時卻帶著輕淺的笑意。「我也不曉得…只是覺得…因為是原先生,所以沒有問題…就算再也回不去從前那樣也、」再怎麼也不習慣這樣子的談話般地別開頭,額前隨之散下的髮竟流露一股少年似地怯懦。 盯著他好半晌才緩慢低頭吻上他唇。輕啄而後探進的唇舌在吮住他舌尖時像是可以聽見極力壓抑的驚喘。一手解開他襯衫衣釦,當指尖隔著汗衫撫上胸口時,回應的是他突然急促的呼吸。 停下動作,仔細凝視他有些困窘的表情,帶著徵詢的眼神多少也有些不安。舒了口氣,從他身前挪開的手滑向頸後,無比輕柔地撥開他稍長的髮停在頸部最上方略微下陷的位置,指尖以一種近似迷離的力道輕輕摩蹭,好一會兒才低聲說:「我一直…很想摸這個地方…」 側頭望向他不覺出神的視線,一時竟是呆滯。麻癢的觸感停留在頸後,明明只是細微的動作,某種足以造成暈眩的熱度卻像是自接觸的部位燒起而後擴及全身。在此之前,從來沒有這麼清楚明白地意識到的、自己的確存在的慾望彷彿也跟著在體內迅速加溫。不自覺地抿起了唇,「原先生…」 想要和他更貼近一些,也就等於允許自己讓他擁抱吧… 再怎麼放膽想像也想不出主動的自己或是被動的原先生會是什麼樣子,所以這種結果好像也是某種理所當然,可是、…再怎麼說,身為男人…… 「五島…?」察覺他像是突然發起了獃,原愣了一下,才伸手輕撫他柔軟的髮,「真的…沒關係嗎?」 他的掌心傳來微微汗溼的熱度,沒有說服或是其他,只是溫柔的詢問。在這一個瞬間突然強烈激動的心情無法解釋,能夠確定的只是自己想要擁有這個男人,不管什麼形式都無所謂,就算只有一部份也好… 伸手摟住他,在他略顯訝異卻沉默的目光中挪動身體跨坐在他腿上。令人不禁臉紅的姿勢甚至產生一種曝露所有的錯覺。隔著長褲也能清楚感覺到的、雙方慾望的熱度;或是動手除去他身上衣物時尷尬又不免興奮的心情,和他掌心微熱的溫度比起來,彷彿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 試探的吻從臉頰一路滑落頸間,他慌亂的呼吸在自己的唇落到赤裸的胸口時,竟像是突然停頓了一下。抬頭看著他暈紅的臉,低啞的聲音透出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些許困惑,「這樣…好像也沒問題的樣子…」 先是一呆才又笑了起來,「嗯,好像真的…」 他帶著笑的眼神有些深沉,手掌挪動之間的每一個動作都更加深炙熱的騷動,忍受著那樣子的、暈眩的快感,心臟鼓動的聲音在他輕柔咬住自己耳垂的瞬間竟大得不可思議。 「…可以…繼續嗎?」以手撐住他不自覺往後傾倒的背,凝視他像是快要哭出來似的表情,終還是忍不住吮上他下顎。 「唔嗯…」喘息細碎,咬著下唇輕輕點了點頭,攬著他肩膀的手在他頸後交握成拳。「嗯。」 緊繃的雙腿止不住地顫抖,卻怎麼也沒有退縮的意思。在他的手拉下長褲握住完全被挑起的慾望時,全身僵硬的程度連自己都能清楚感覺得到。不由自主地用力吸著氣,再怎麼嘗試轉開注意力還是難以放鬆下來的身體或許是因為緊張的關係,竟是敏感得連他手指微小的動作都能在身上引起一陣戰慄。 「真的…」指尖搔刮頂端,手掌感覺到的溼潤明明屬於另一個男人,在掌心顫動的激烈反應卻令人直覺地和『可愛』這種形容連結在一起。原不由得低聲笑了起來,「感覺…好嗎…?」 瞬間呆滯,再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竟會在這種時候這樣問,猛然別開頭去的動作滿是難以言喻的羞澀,「請、請不要問…」 沒有逼迫他的意思,原只輕輕側過頭,親吻他像是流露著不安的手腕。手指滑向他身後,摸索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找到正確的位置,輕柔按撫時可以感受到他下意識併攏的雙腿正微微打顫。「放鬆一點…放鬆…」 「唔、唔、唔、唔、唔…」猛地咬住了唇,細碎的悶吭壓抑在嘴邊,卻連指尖分開身後緊繃的入口試探般地刺入時也不曾真正呻吟出聲。 緊擁著他不停發抖的腰,在手指完全沒入的同時,肩上突然傳來的痛楚在愣了一下之後才發現是他張口咬在了肩胛。胸口隨之湧上的、心痛卻也有些愉悅的情緒明明矛盾卻又意外契合。突然有股衝動想要看到這個人更加放縱的表情,雖然不知要到何時才… 手指緩慢在他比想像中還要狹窄的甬道裡試著轉動角度,猛然一震之後卻軟倒趴在肩上的、他緊張僵直的身體竟散發出濃烈誘惑的氣息。回神時,按進他體內的手指不知何時增加到兩隻,循著特定的節奏進出抽動,他像是要哭出聲來的喘息也跟著越來、越來越急促慌亂。 伸手握住他高漲的慾望,圈握的手掌開始動作時他猛然迸出口的啜泣聽在耳裡竟像是黏膩的呻吟。抽出手指,微抬起頭再次吻住他,「可以…嗎?我已經--」 和他交纏的唇舌渴求地深入口中,含住他舌尖而後急切吸吮,不習慣的快感混雜著難以按壓的焦躁,逼得身體幾乎要疼痛起來。想要說些什麼,卻只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頭。 「噫、噫唔-」前端沒入身體的瞬間,超出預料的痛楚幾乎像是要撕裂身體般的尖銳。用力攀住他寬厚的背,短暫的哀鳴隱沒在他肩頭,無意識地咬緊牙,想要發洩的究竟是難忍的疼痛或是其他早已無法分辨。 一手按住他僵硬的腰,一邊加快了手上的律動,溫熱的唇安撫地在他敏感的耳垂游移。「不要用力…」 「唔嗯、唔、唔…」被他的手壓制的腰一點一點沉下,也一點一點地將他的慾望吞進自己體內。嘴裡像是嚐到一絲略鹹的血味卻沒有餘力思考原因,身體被迫撐開的部份任由不屬於自己的炙熱入侵填塞,與痛楚並存的、難以釐清的感覺在在讓腦子一片空白。 「……起…」 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完全無法辦認,勉力集中散渙的精神,才想起自己好像是從不小心射在他手上那時起就不由自主地哭了起來。 「對不起…很痛吧…?」輕柔按摩身體相接的部份,比起依戀深陷他體內的感覺,更令人擔心的是他的身體能承受這樣子的刺激到什麼程度。 「今天……還是先到這裡、就好了…」 「…唔嗯…?」緩慢抬起頭,溼潤的眼眸帶著幾絲茫然和未竟的慾望。隔了好一陣子才意會他的意思,「原…先生?」 溫柔撥開他略微汗溼的髮,「很痛…的話…」 猛然滑落的淚水和疼痛其實一點關係也沒有。 環在他肩上的手輕輕收攏,嘗試移動腰部的動作只更加深兩人身體相接的火熱。「沒關係的…」困難地說著,連喘息都顯得壓抑,「是原先生的話…」 幾乎是屏住氣息看著他,突然緊擁的動作極溫柔卻也極激烈。「…五島!」 「醫生?在不在?」 主屋這邊其實老實說根本沒有隔音效果可言,分隔主屋和診療所走廊的布簾唰地一下被拉開,隨之傳來的吆喝彷彿向緊擁的兩人當頭潑了盆冰水。 「醫生?五島醫生唷?在嗎?」敲著客廳拉上的紙門,充滿活力的聲音在黑夜中居然響亮到刺耳的程度。 「是、和田、唔-」呆愣之後立時掙扎了起來,撐起上身的同時卻被環在腰上的手一把按回他懷裡。「原、原先生?」微弱的反抗緊貼在他耳際,「和、和田先生在外面、唔嗯-」 「別理他。」轉手掩住他唇,因慾望而有些沙啞的低喃滿是壓抑。「現在…已經停不下來了…」 「唔、嗯唔…」臉上神情的驚慌在身體的刺激下顯得異常脆弱,就算是靜止了動作,他完全沒入的慾望依然在體內炙熱鼓動,下意識不安地扭動卻只更加深身體被另一個人徹底侵佔的感覺,騷刮感官。「嗯-」 「不在嗎…?本來想和醫生去找星野先生聊天的…好吧,那算了。」 隱約像是聽到站在走廊上的和田說了這樣的話,卻早已無心去分辨人是否會因此離開。在他緩慢開始律動時,猛一下咬住他手掌的動作究竟是因為撕裂般的痛楚,還是隱藏在疼痛之後的其他根本難以釐清。撐直背脊,試圖稍微逃開這樣的接觸,身體卻本能地順應他的節奏擺動起來。「唔、唔呣、」 「噓、噓-」沒有停下動作,安撫的吻落在髮梢,而後停在敏感的喉結、鎖骨溫柔吮咬,「放心,人已經走了…」 「原、嗯-」微微搖著頭,難以忍受的焦躁在全身上下每一吋肌膚騷動,主動貼上他唇,是帶著莫名渴求的吻。 摟著他腰翻過身,將他壓在身下時,他下意識別開的頭隱含一絲羞赧。看著他暈紅的臉,原突然笑了起來。低頭吮著他頸子,而後從緩而急的加快律動。 以吻吞嚥他從未真正出口的呻吟,代替的、是輕輕、輕輕地、呢喃他的名字的聲音,一次、一次、又一次。 ◇ 睜開眼睛的那個瞬間有種事實上並沒有真正清醒過來的錯覺。 隨著眨動的眼緩緩回復的記憶其實有些模糊不清,只是在每個能夠想起的細節裡,他太過溫柔反而讓人感到悲傷的神情卻像是深刻在腦海中似的清晰可見。 「不舒服嗎?身體…」以手肘撐起頭,俯視著他從迷糊緩慢清醒過來的表情,原以不自覺地寵溺態度撥開他散在臉上的髮。 「不…沒有…」輕輕搖頭,細柔回答的聲音有些疲啞,「我…睡著了?」 「…嗯。」手指就這麼停在他臉側,原含糊應了一聲,卻有些狼狽地挪開視線。 在他失神暈厥的瞬間,被他臉上的神情迷惑結果猛然射在他身體裡的事情連回想都覺得不好意思。一開始的時候根本沒想過真的可以還做到這種程度、只是… 「…對不起…」 「道什麼歉。」低下頭,輕柔的吻落在額角,「要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吧…」 抬起手才發現比起他赤裸的上身,自己身上乾淨整齊的衣著實在有些異常。身體清爽的感覺再怎麼也不像是才剛做了、 探詢的目光移向他,卻在還沒有找到答案之前定在他肩胛上。「原、原先生?!」 「嗯?呃…這個啊…」伸手輕觸了下,露出無所謂的笑,「穿上衣服就看不到了。」 在他結實的肌理上,深至見血的咬痕和吮吻造成的紅腫密集落在左邊肩胛到頸間的位置,看在眼裡竟是異樣色情。著實呆滯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開口,「是、是我…?」 微微笑了起來,以一個輕柔的吻代替回答,低聲呢喃貼在他耳際,「下次啊,你也可以咬別的地方。」 「原先生!」猛一下脹紅了臉,太過親膩的言語在這種時候卻像是再自然不過,直到這一個瞬間,才突然對這樣子的親密有了真實感。看著他的笑容怔愣了好一會兒,又窘困地別開頭,「……唔。」 注視著他連耳根都紅了起來的側臉,原笑得溫柔。「再睡一下吧?才四點多而已…」 「嗯…」閉上眼睛,卻無法阻隔被仔細注視著的感覺,再次睜開眼,果然看見他保持先前側躺的姿勢盯著自己的臉。 觸接的同時立即下意識閃開的視線小心翼翼地移向遠方,「原先生…不睡一下嗎?」 「嗯。」應了聲卻沒有別開視線,原只是伸出手,彷彿無意識地輕撫他柔軟的臉頰。 輕輕握住他停在自己臉側的手,貼在臉頰上的手掌掌心有著穩定的熱度,光只是這種程度的接觸就足以讓人產生貪戀的感覺。 很輕、很輕的歎了口氣,平靜的語氣卻也有著一絲迷惘,「我啊…有的時候,總覺得心臟的什麼地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破了一個洞。那些失去的東西,或是得到的東西,都是從那裡…很輕易的就……」 他像是自語似的低喃顯得有些遙遠,微微蹙起眉,在他沉默下來之後好一會兒,才緩慢低下頭,以一種無比溫柔甚至寵溺的態度,吻了他略敞的領口下光裸的胸膛。 呆了一瞬,卻在意識到這個動作的親膩時不由自主的全身僵硬了起來,「原、原先生?」 迅速別開頭的動作有些狼狽。原無視五島探詢的視線轉身背對著他,像是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又低聲地說:「那個,不管是什麼東西,壞掉了都是可以修理的。雖然可能不會變回原來的樣子,不過壞了又修好的東西也不見得就比從前糟糕。」頓了一下,像是想要轉回頭卻還是停下,「而且壞都壞了,從前是怎樣也沒有那麼重要啦…我是這樣想的。」 被散落的髮阻擋的視線裡,他側放著的手臂肌肉賁起的線條,明明看起來無比剛硬,卻又為了什麼,能夠那麼、那麼的-- 靜靜凝視著,一時間竟有些晃神。 單手貼上他赤裸的背,觸及的體溫有種令人心安的沉穩氣息。下意識地揚起嘴角,在閉上眼的前一瞬間,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歪了歪頭。「咦…」 「嗯?」 其實也不是故意要說,不過身為醫生的專業… 「心臟…不在那個地方喔。」 「嗯?」呆了一下才想起他指的是什麼,然後才又跟著回想起剛剛那個如果經過思考,就突然覺得很丟臉的動作。呆滯了一瞬,下意識想要逃避般地翻身坐了起來,「我、我去沖個澡-」 「啊、原、原先生--」撐起上身,從背後一把抱住他腰的動作是難得地迅速,「對不起對不起-」 「你、」猛然一僵,卻也真的就這麼坐著沒有再動,「沒有做錯什麼,不要老是道歉。」 「對不、呃…」停頓下來時才察覺隨便移動的下場是引發身體隱約的刺痛,不想放開手,也就這麼懶懶靠在他背後。掌心像是無意識地,在他要碰觸到才能發現已經有點鬆弛的腹部輕輕摩蹭,不知為何就是突然覺得高興起來。「唔。」 「喂。」好笑地捉起他在自己肚子上遊走的手,修長的手指看起來是種帶點病態的白,指尖細長的凹痕大概是長久執刀留下的痕跡;骨節上細小而粗糙的磨痕是總是仔細刷洗雙手必然的結果。 以自己的手握住他的,指尖沿著指骨曲線緩慢移動,交纏的感覺竟寧靜地理所當然。 「上次…」 從身後傳來的、他柔軟的嗓音聽起來帶著淡淡的笑意,「原先生也…」 「嗯?」 「沒什麼。」那個滿月的夜晚,被捉握的手腕和落在指尖的吻,就算在事後的每一次回想起來都依然讓人感到心痛。只是… 「原先生…」 「嗯?」 「剛剛那個…可以…再做一次嗎?」 愣了一下,從背後傳來的、他難得帶著一絲任性的語調不知是猶豫了多久才說得出口的。光只是想到這一點,就不免浮現只不過是這種小事做再多次也無所謂的念頭。 「五島…」 伴隨著低喃的吻輕柔地落在額前、眼角,對望時無法逃避的視線裡,幾乎滿溢而出的某種情感,究竟是來自對方或是反射自己其實早已無從、也無需分辦。 順著臉頰一路滑落胸前,溫熱的氣息突然像是僵了一下,而後竟然停住了動作。 疑惑著這樣的停頓,又在意識到重新被解開的衣扣下一絲不掛的胸口,就這樣曝露在對方眼前時猛然漲紅了臉。「原、」 「……在哪裡?」 「嗯?」 「…心臟啊,在哪裡?」 啊?啊? 腦子像是空白了幾秒,驚覺時才發現自己好像是笑了出來。而不知何時抬起頭來瞪著自己的、他那種像是鬧彆扭的表情,更是讓彎起的嘴角怎麼也壓不下去。 「…………剛剛你不是說不在那裡嗎?」 「嗯、唔嗯…」努力壓抑想笑的衝動而別開了頭,卻在不自覺的淚水滑落時才查覺那份哽咽。「沒、」用力吸了口氣,「也不是、不是一定要在心臟那邊…」 抬頭仰望,而後以手拂開他散到臉頰上的髮,像是想要說些什麼,猶豫了半天,才將他過長的瀏海攏到耳後。「其實…」 「嗯?」 別過頭去的動作顯得有些靦腆,乾咳了幾聲才斷斷續續地接了下去,「那個…你可以再任性一點…也沒有關係的。」 緩慢眨著眼睛,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面對的、他的神情像是突然離自己很遠又好近好近。伸出手,幾乎是用一種放縱的態度將手掌貼在他寬厚的胸膛上心臟的位置,而後輕輕、輕輕地、含笑點了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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